恶性枪击案背后的黑暗：这个论坛沦为极端言论的扩音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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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地时间8月5日，人们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埃尔帕索市枪击案现场附近悼念逝者。图据新华社
8月3日，弗雷德里克·布伦南正准备从菲律宾的家中外出时，美国埃尔帕索发生大规模枪击案的消息弹了出来。
像往常一样，他的反应既迅速又本能。“每当我听到大规模枪击事件，我就会说，好吧，必须搜一搜是否与8chan有关，”这个在5年前创建了8chan论坛的年轻人说道。
很快，他就找到了。在埃尔帕索枪击案发生前不久，8chan论坛上出现了一份长达四页长的“宣言”。作者称自己就是枪手，并鼓励他的“兄弟们”在网上广泛传播这份文件。这已是今年第三次出现类似的情况。这一次的枪击案，彻底让8chan暴露在了全世界的目光之下。
“关掉这个论坛，8chan已经成为了这些持枪歹徒的扩音器。”布伦南在3日接受《纽约时报》采访时表示，“它的存在对世界没有任何好处，只有坏处，除了对论坛的用户而言。”对于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创建的论坛已面目全非，布伦南后悔了……
最糟糕的犯罪者都可以“畅所欲言”
2013年，由于不满知名亚文化网络社区4chan管理员随意删帖的行为，弗雷德里克·布伦南创建了8chan论坛。在他最初的设想中，8chan是Reddit和4chan两个在线社区的融合体，希望将它打造成为一个畅所欲言的乌托邦。
这个论坛一直游离于边缘地带，直到2014年，当一些“游戏门”的支持者被踢出4chan后，这群反女权主义的视频游戏玩家聚集到8chan论坛，令8chan“一夜成名”。所谓的“游戏门”是指，一群网络玩家发起对女性游戏玩家、记者的网络暴力活动，包括泄漏其隐私、发表强奸甚至生命威胁等。
从那以后，8chan便成为被主流网站逐出的各类互联网群体的聚集地。比如，它已经成为incels非自愿单身群体（Incel群体通常是找不到配偶的异性恋白人男子，他们厌恶女性，极度怀疑和贬低女性），以及其他众多亚文化社群的在线聚集地。
反诽谤联盟（Anti-DefamationLeague）的首席执行官乔纳森·格林布拉特说，8chan几乎就像一个公告牌，最糟糕的犯罪者都在上面分享他们可怕的想法。“它成为人们交流想法的平台，在那里，这些观念被放大和扩展，最终，人们因此而变得激进。”他补充道。
目睹着论坛一步步的失控，以及无力支付服务器费用的经济压力，2015年1月，布伦南放弃了对论坛的管控权，他将网站的控制权交给了一名美国退伍军人、互联网企业家吉姆·沃特金斯。
沃特金斯的公司一直负责运营2channel，这是一家与8chan类似的老牌网站，但也因其色情内容和仇恨言论而备受争议。此后，吉姆·沃特金斯和他的儿子罗纳德·沃特金斯成为了8chan的论坛掌管者，而布伦南仍然担任8chan的管理员，直到去年12月彻底退出。
论坛沦为极端分子的扩音器
然而即便与8chan论坛再无瓜葛，时至今日，布伦南也没能逃脱这个噩梦。
近几个月，8chan论坛已经成为了暴力极端分子的一个重要资源地。今年以来，至少三起大规模枪击案，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清真寺枪击案、加州波瓦伊犹太教堂枪击案，还有此次沃尔玛超市枪击案的枪手，都选择通过8chan论坛提前发布了“预告”。
今年3月，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的枪击案造成49人死亡，48人受伤。图据新华社
这些带有种族主义的宣言似乎都是经过精心设计，并迅速在互联网上传播开来。可以说，如今的8chan早已经成为了另一种东西：一个大规模枪击事件枪手的扩音器，以及一个招募暴力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平台。
埃尔帕索沃尔玛超市枪击案发生后，批评人士指责该论坛是滋生暴力的温床，其中一家供应商Cloudflare已于周日晚间停止向8chan提供服务。就连布伦南本人也坦言，8chan论坛应该被立刻关闭。
8月4日，他在接受CNN采访时说：“现在的管理员让网站‘不设防’……如果这样的事情持续发生，应该把网站关掉，我没有夸张，但网站管理员对于这样的暴力言论没有任何行动。这样的严重枪击案发生后，网站至少要关一周或者一个月。现在的做法却是让网站的用户煽动暴力。”
管理员的放任让8chan成为了极端分子的试验地，他们在上面分享自己的想法、暴力文学、为大规模杀戮的凶手欢呼。在论坛页面上可以看到，8chan上的用户经常用网络流行语盛赞大规模枪击案的枪手，并贴出各种赞扬杀手的表情包。
8月5日，布伦南在个人社交网页愤怒地质问8chan管理员。截图自社交网站
早在今年3月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清真寺枪击案发生后，布伦南在接受《华尔街日报》采访时表示，对自己在8chan创建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表示后悔，看到这些悲剧的发生与他创造的论坛有关，他感到很难过。同时，他也警告称，在8chan论坛的暴力文化可能会导致更多的大规模枪击事件。事实证明，他是对的。
“又一次8chan枪击案？”他在推特写道。“我还能开始我的新生活吗？”
“互联网最黑暗的地带”还会存在多久
8月5日，布伦南在个人社交网页上愤怒地说道：“8chan应该被关闭，全是因为吉姆混乱的管理。这个论坛里充满了煽动暴力的人，大屠杀凶手正在使用它，但他们（沃特金斯父子）似乎并不在意。8chan论坛的首页写着‘拥抱耻辱’，吉姆和罗纳德没有努力去解决问题，他们根本不在乎，甚至觉得这很有趣。”
8chan论坛
与此同时，面对山呼海啸的批评，经营8chan论坛的沃特金斯父子表现得很“强硬”，他们拒绝调解或关闭论坛。在服务器供应商Cloudflare切断其服务后，罗纳德还在个人社交网页上表示，网站可能暂停运营两三天，他们正在“积极解决问题”。而直到现在，8chan论坛首页上方的横幅上依然写着“欢迎来到8chan，互联网最黑暗的地带”。
“我多次试图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，但我就是不明白。”布伦南说，自己正在劝说詹姆斯·沃特金斯将8chan彻底关闭。“他们还能允许这种情况持续多久？”他问道。
红星新闻记者徐缓综合报道
编辑张寻